鲁迅笔下的阿Q有句名言:“吴妈,我想和你困觉!”这句话换在当下可以简化成一个字“约?”
这个被现代人张口闭口随意提及的字本意却是要人管住自己的嘴。
约,作伴部分是一个“糸”,代表的是用来捆绑的细丝,而右面是一个“勺”字,代表的是进食,本意是“绳索”,并由绳索可以捆绑的特性而引申“节约、约束”。
发明“约”这个字的古人大概当时正在与体重做斗争,为了努力减肥时刻用这个字提醒自己要“管住嘴,迈开腿”,并没有想到几千年后,这个字被现代人单纯地用来刺激他人“迈开腿”并进而张开腿。
还能从约字的写法上看出绳索形状的时候,古人轻易不约,约起来就是做惊天地动地的大事情,“五国约以攻秦”“五国约以伐齐”,自己约的架含着泪也要打完,不然就是失约,约定对古人而言重如性命,对于国家则关乎城池,《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里就有“负约不偿城”的记载。
孔子在《论语》里讲:“约我以礼”。既不是“想要和我约就得送礼”,也不是“约我要有礼貌”,而是“用礼义来约束自身”。
不过,那个时期,古人讲“约”也有了邀请的意思,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男人约男人,比如《史记》就记载过战国四公子里的平原君和文武双全食客门下公开约的事迹。
唐宋时期,约字已经脱离了政治战争这样紧张的大场面,变得日常而松弛起来,古人约起来也越来越容易了,约的对象也从最开始的男人,转化为后来的妹子。
北宋诗人欧阳修在《生查子•元夕》就写过“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描述的就是和妹子约会的情景。
双方约起来十分的文明,过程大概只有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他,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简简单单爱,基本不会搞出什么大动作,毕竟古人心里还系着约字里那根细细的红线,轻易不肯跨过,也不会乱用,古人也有轻浮的“约”,只不过不用“约”这么庄重的字眼罢了。
唐代文人元稹写过一篇《莺莺传》,就表现了古时候青年男女到底怎么约的,你对这个故事肯定不陌生,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全名写的就是姑娘小伙没羞没臊地做不可描述之事的事迹,所谓《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简称《西厢记》。
张生因为官二代白富美崔莺莺害相思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于是求助于无产阶级同胞、崔莺莺身边的侍女红娘,如何才能约到崔小姐。红娘给张生出了个主意,让张生给崔莺莺写小黄诗,“张(生)大喜,立缀春词二首以授之。”
污污污~托马斯的小火车开动后,少儿不宜的前奏就出现了。面对张生“约吗?”的疑问句,崔莺莺用一首《明月三五夜》作为回答:
“待月西厢下,近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全诗内容可以简化成一个字“约”。然后两个人就愉快地约约约、啪啪啪了。
唐代元稹的故事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故事之一,作家用女主角的悲惨经历警告年轻人在懂事之前情动以后不要乱约,约约一时爽,约完毁终生。
但《西厢记》非要改成一个大团圆结局,以至于后世人没有注意到约的危险:约完并不是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简单,约到什么时候对于约的双方都是一种负担。
/元稹老师很生气/
“约”在国外也经历了同样的历程。
英文中的“约”(date)本来是社交活动的一种,翻译成现代汉语,意思就是寻找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对象。
在西方国家,约的场所多发生在公共场合,七大姑八大姨表姐堂妹都在场的情况下,男女青年谈谈情、跳跳舞、喝喝茶,打情骂俏,但不会做羞羞的事。
现代社会节奏加快,调情太费时间了,约的含义省略了浪漫的前戏,只剩下最直接、最原始的欲望。
江户时期的日本,男女之间本来是不需要约的,当时流行一种名为“爬房”的活动,男青年半夜三更可以爬到妹子的房间里去,要求和妹子进行“负距离接触”,妹子同意即可,不需要提前说好。
明治维新后,日本人最开始用法语中rendez-vous表示“约”,写作ランデヴー这个词相当正式,大概相当于汉语中的“会晤”,现在逐渐被来自英语的“约”法デート取代,又退回到江户时代的风俗中去了。
这样看来,哪国古人穿越到当代,大概都要感慨一句“人心不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