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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小说] 守不住的清贫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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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7-4 11: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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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发改委主任张剑在秘书刚打开门时,就自行推门进来,伸出手,并大声地说道:“哈哈!哈哈!梁总,张剑来拜码头了!”

            梁文瑛忙从座位中起来,绕过桌子,也伸出手跟张剑握了握手:“张主任又拿小妹开玩笑了。”

            张剑很有礼节的握完手,迅速地松开,然后对着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张昱民和李中源说,“我们梁总厉害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全省第一的女强人啊,可也是全省第一有女人味的美女啊!你们两个说,对吧?”

            “张主任,别捉弄小妹了,不然我去嫂子那告状,说你在我公司里调侃美女。”

           张剑夸张的地做着怪说,“哦!这可使不得,这可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然后迅急地向张昱民伸出手来,“张参事!今天听中源汇报龙江县工业园企业落户和投产情况时,才知道原来龙江模式的幕后操盘手是你张高参!厉害、厉害、佩服、佩服。我就拖着中源一定要跟你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张主任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闭门造车、纸上谈兵的秀才而已,张主任才是省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帅。龙江的个案,只不过是我偶而运气好蒙对了的一个瞎想而已,微不足道,让张主任见笑了。”张昱民对张剑一向不怎么有好感 ,所以也就打着马虎眼儿,说些客套话儿。

           “张高参过谦了,过谦了!当年吴书记在时,你就是全省第一高参,我那时还只是个副处级主任办事员,比你差远了,差远了。”

            “大家都到齐了,就移步吧!”梁文瑛看到张昱民并不是很想跟张剑聊,于是就插嘴进来,帮张昱民解围。

           张剑就和李中源走前面,梁文瑛和张昱民在后面,从公司的侧门进入会馆,馆经理的将四人迎入已经定好的小包间。张剑坐主席,李中源和梁文瑛一左一右挨着张剑坐,张昱民就坐张剑对面的未席。

           张剑坐下后,侧头问李中源:“余利民被双规的事,你们清河有什么风声?”

           “有几个跟余利民走的近的干部,和原来余利民的司机也被省监察委隔离调查了。其它也没什么确实的消息,目前省纪委和监察委还没有跟我们市委通气,清河市里有风声,也只是些小道消息。”李中源轻轻的回答。

          “我是听说那个告他的开发商,被查出涉黑,然后这开发商也狠,就说余利民是保护伞。”

           “这个消息,还真可能是有真的。省纪委、省扫黑办、省公安厅是组织了一个专案组,对腾龙公司法人代表金云龙的涉黑一事,调查取证发现了一些问题。在征地拆迁、招标拍卖等过程中,有犯罪实事。并且这个人,还用黑恶势力插手几个城中村村长选举。所以性质还是比较恶劣的,公安里有副局长,分局局长、分局政委、派出所所长十多个人受牵连,目前已经被控制了,都隔离到外地审查了。据说这些公安,以及那几个村长就是金云龙吐出来的,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身家性命都没了,过往所有收过他钱,得过他好处,这次没帮他的人,全给拖下水。再拱出余利民是他的保护伞,也不奇怪。余利民还真为他的工程项目,让市政法委不要阻挠经济建设。”李中源回答道。

           “这个开发商,有命案吗?”张剑接着问。

            “有!我知道的就有两起。当时都被余利民给压下去了,他也亲口在我面前吹过他的能耐。”梁文瑛回答。

              张剑诧异地望着梁文瑛,梁文瑛接着说,“这个开发商好几次融资就是通过我的,现在也有一些产业抵债低给了我。最初就是余利民把他介绍给我的,我去清河市他请我吃饭,然后在酒桌上就吹自己有多大能耐。我就让我的人去查了查,真的最少有两起命案跟他有关联。一件是拆迁故意推倒一面断墙,砸死了一个路过的,而这路过的人刚好就是那块地盘上的最后一个钉子户,当时当一般普通事故处理了。另一件是强迫一个人退出村长竞选,这个竞选人也有黑恶势力撑腰,双方没谈判成功,几天后,在选举前一晚,这人被街头枪杀,凶手外逃,列为悬案,但清河市黑白两道都明白这个竞选人是为什么被枪杀,是被谁所枪杀。”

          李中源也惊讶道:“有这么凶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恐吓或是拿几把菜刀砍砍人的事情。有城中村村长竞选人,竞选前一晚被枪杀,这个事件我知道,但我在常委会上听政法委和公安局的报告是,这个竞选人因为经济纠纷而被人枪杀。如果是枪杀竞选人,这个性质就恶劣了,这是破坏村民自治、严重破坏选举的事件,看来余利民案子的性质太恶劣了。”

           梁文瑛肯定的点点头说,“仅以我公司只是做商务背景调查的业余的调查水平,就能查出金云龙的犯罪事实,清河市公安局不可能查不出来,这次扫黑办成立的专案组就更不可能查不出来。我当时就是查出这事,就要求金云龙从我手中借贷,必须要有省城企业担保,必须在省城签订所有合同,就是防着他和余利民可以在清河一手遮天。所以他一被控制,我就依合同清收欠款,就通过法院收了他几栋楼做为财产保全,他家人答应用一栋写字楼抵我债务。跟他打交道差不多有十年了,总体来说,我是赚了,没亏。”

         “姜是梁的辣!”张剑拿着筷子从眼前的一盘冷盘凉姜中夹出一片姜,开着玩笑说,“梁总,听闻你手上有几个侦察高手,在省里,你没有查不出来的事。”

         “这就是谣言了。我们只涉及和我们公司相关的,可能会有金融诈骗和经济诈骗的事去调查。聘请的是省里几个退休的老经侦和退休的税务稽核。当有人向我们借款时,或请我们融资时,我们会做点经济背景调查,都是合法层面的调查,所有证据都是从公开渠道获得,并且对调查结论也列为高度商业机密不向外公布。”梁文瑛也不愿跟张剑直接闹翻,毕竟张剑还是有可能会提拔为分管经济或分管金融业的副省长,以后要打的交道还多。但也不会对张剑有过多的阿谀,因为长年在体制边缘,明白体制内没人可以一人说了算。

          张剑自己也觉得刚说的话,有点不怀好意,会让梁文瑛不舒服,他也明白毕竟梁文瑛父亲虽然退休了,但栽培的门生众多且都在省内各实权部门或就是省领导。梁文瑛的亲哥哥和弟弟也是中央部门的官员,以他张剑的背景,是没法跟梁文瑛直接叫板,这几年做了省发改委主任,对同级或下级官员,一向跋扈惯了,但也时不时碰到些软钉子,能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他马上用谦和的语气说:“梁总,别生气,别生气,只是在酒席上的玩笑而已。”为了使自己好下台,头转向李中源,又望向张昱民说:“你说,余利民跟这开发商,两个捆绑的这么紧,怎么会闹的这样?”

           张昱民本来一直在自己喝着酒,吃着菜,看气氛有点僵,于是出面来缓缓,“前几年,国内的民营者,只要是有了点钱的,都向海外扩张。明面上看上去象是向国际化发展,发展为跨国公司,实质呢是把国内资产合法地向境外转移。因为国内民营,多少都会有些沾上贪腐的原罪,所以为了避险,会有资产转移的迫切想法。第一步,是把自己已有的现金流大量外转,买海外资产或成立离岸信托基金;第二步,大量地用国内的不动产做质押,向国内金融机构贷款,去购买海外资产。如果政策一直稳定,是没事的,大家都有钱赚,这些民营资本家把部分资产逐步转移到海外,心里有踏实感。又帮助国内金融机构向海外扩张,促进人民币的国际化,提高人民币在全球流通的话语权。但天算不如人算,中国经济这几年突飞猛进,把美国的精英给惊醒了,看到了美元霸权地位受到了挑战,所以美国朝野两党都开始布局绞杀中国。在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美国的精英就已经开始布局了,特郎普上台后,就直接明刀明枪的来了。日本原来也曾经是海外扩张把美国人吓倒了,广场协议后,银行先撑不住了,原来全球买买买的,全又吐了回去,所以日本有了失去的二十年的说法。中国跟日本不同,中央集权意志容易下达,所以中美贸易战有苗头时,中国境内就做好了金融避险,所以要求这些向国内金融机构融资然后去并购海外资产的,你得先把这些钱给还了。大家都记得有个首富豪气的时候说,完成一个小目标就是一个亿。他儿子也是人气网红,很牛似的。这几年为什么都是报导四处还债,下属公司转让?其实就是,你得把欠国内银行和一些金融机构的钱给还了,海外你多少资产我不管,我们国家不能因为你而导致有金融风险,得把金融风险降到最低才好跟美国佬硬扛。话说回头来,这个开发商金云龙,也是一样,只不过是清河市的有钱人而已,也可能有上亿资金外转了,这金融一管控,又要去库存,不但海外资产要熔蚀,国内所有质押资产都要化为乌有。而余利民又不懂经济,以为这个金云龙有的是钱,这去库存少赚点,帮我过个关有什么不可。没想到金云龙真的没了钱,所有的钱全是借来的。其实我们都可以看到,越是没钱的,越是借钱的,他越要高调,不高调就忽悠不到别人愿借钱给他。这越高调也越容易让自己栽了,因为你这么高调,到处吹自己怎么个有钱,有钱你还不钱?欠老百姓的高利贷还真可以呼咙过去,这欠国家的钱,你还有得不还?”

           李中源问道,“那大多数开发商都这么做,是不是对我们市也有很大影响?”

            张昱民说,“其实风险不大的。真全转移了资产的,也就是些小资本家,辛苦赚了个几百万、几千万,移民海外不回来了。这些人没必要去管,现在一线城市有房的人,把房卖了,也有几百万、上千万。这些人走,还是不走,对中国的经济贡献或是经济风险都是微乎其微的,国家就从来没限制过这类人投资移民海外。而象金云龙这类的人,有十几亿、上百亿,甚至上万亿的资产要外流的,这些是要注意的,不能让这些骗取国内金融资产转移到海外成为个人资产。但这些人其实主要的资产,仍是在国内的,并且是不动产为主,质押给金融机构的。只要发现有外逃苗头的,或是已经外逃了的,把这些不动产给扣了就行了,国家几乎没损失。就梁总这样的民营融资企业,都能用合同把金云龙的资产给扣了,何况是国家强制力。只要是跟这资本家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的,就敢严格执法,而任何一个资本家是不可能收买所有官员的。对于清河市来说,你只要发现有哪个开发商有外逃倾向,就派经侦进驻就行,追缴所有应收欠款就行,没可能让市财政吃亏的事,除非是金融机构联合造假,这个是金融部门的事,不归你们市里管。也不用担心倒了一个开发商,影响了整个市的经济,一个开发商倒下,背后有几百个开发商想占据他的江湖位置。你只要做到从不私下拿开发商的好处,你就永远能做到开发商眼里真正的官,你永远是他们的老爷。”

           张剑问,“如果本来就跟开发商有较深的关系时,怎么办?”

            “开发商有反的苗头就抓,就查啊。那些不敢查、怕查的,是跟开发商有了很深的利益勾结。但其实,到了这阶段,不查,早晚也会跟余利民的下场一样。如果余利民在金云龙不肯听话时,就直接把他给抓起来,然后真查深挖,自己有问题先向组织坦白,反而不会陪葬,组织上一定会考虑是被围猎的结果,一般都不会送到司法机关,就组织内部处理了。把非法所得上缴,可能也只是行政降级处分。大家琢磨下这几年几个典型的通报案例就明白了。只要不抱有侥幸心理的,有苗头就先把这些行贿的商人给抓了,自己再向组织坦白,上缴非法所得,都能有相对好的结果。谁要是有侥幸心理,采取攻守同盟,对抗组织调查,基本上都下场很惨。对于金云龙这类的刁民,以为给了点钱就能把官给辖制了的,是真没碰到个会当官的,自古以来就是民不与官斗,官就是吃刁民的,哪还能让刁民给作了主。”张昱民说完,张剑默然,自己默默地把杯中的酒喝完,良久也没出声,其他人见他不出声,也没出声。


    发表于 2020-7-4 12: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老百姓看看水深的
    发表于 2020-7-4 14: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过节在家追小说,也很惬意!

    谢谢郎中!
    发表于 2020-7-4 14:48:08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意场太复杂了,我们小老百姓只能望而却步。
    发表于 2020-7-4 16: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又浑又深才有鱼!觉得这个张剑也不太干净的。
    发表于 2020-7-4 18:3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剑默然,自己默默地把杯中的酒喝完,良久也没出声。。。。。。” 心里有难言之隐啊!
    发表于 2020-7-5 15:5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哇,这章水很深耶。
    发表于 2020-7-8 15:27:05 | 显示全部楼层
    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发表于 2020-7-9 10:56:5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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