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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脾气后的一个星期,女孩的爸爸带她来,我又开始听到了来时的哭声。这个哭声自从她开始来我这里克服了离别焦虑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我听到不情愿的哭声,我知道她的情绪又出现问题了。
妈妈听到了我的劝告,爸爸看了我给他发的关于孩子自由的文章,同时也经历了一个晚上如何满足孩子的要求也没个够,仍然有新的要求的苦果,开始采取行动约束她的不合理行为。得到的反应自然是不适应:反抗,哭,不愿意。爸爸很头疼地分享说,:“怕她怎样,于是说什么就给她什么,可是她也没个完呢!”我非常理解,告诉他,“这就是人性呀,永远没有满足。”
爸爸妈妈把喝水用的奶水瓶(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用的一个瓶子)收起来后,小女孩找到了奶嘴做替代,到哪里都要拿着。通过和爸爸的聊天,我发现女孩其实也有依恋物,不是玩具狗,不是毯子,而是那个喝水的奶瓶。她的不安全感也来自她小时候换了好几个保姆的原因,因为caregiver的不断更换,让安全感不容易建立,同样的例子如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当奶瓶被拿走后,她的反应就是再找一个替代物,于是她找到了奶嘴。
星期五的早上,当我听到门铃声后,打开门,一看,爸爸和女孩站在门口。女孩嘴里塞着奶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一愣,爸爸解释道:“我说马老师不喜欢她带这个奶嘴,所以她不高兴。”
我让女孩进屋,坐下来换鞋,爸爸离开。
我让她把奶嘴收到书包里,告诉她我们现在上课不需要。但是她大哭着自己伸手拿,不愿离开那个奶嘴。
我开看她对奶嘴的依恋,这种依恋让她不能长大,影响着她的独立。成长更多的是心里的长大,而不是身体上的变大。好像一棵小树苗,如果靠在旁边的一个什么东西上,永远不能长得茁壮,不能因为自己的成长而露出喜悦的笑容。
于是我让她选择或是去做work,或是一直拿着奶嘴就坐在那里。我说,“我看你大哭,但是你可以选择behappy。”她记得自己happy的样子,听了我的话,马上意识到happy的状态,哭声马上减缓。
我说,“你可以做到,对不对?”
她反应了一下,不再情绪那么激动。我问她要不要做剪纸的work(上次来她很喜欢做),想到那个work,她站起身去找。
我引导女孩做了一个选择,但是如何帮助她有意识地摆脱这个奶嘴的依恋,我需要让她在大脑中明白,因为心里的改变,才能带来行为的改变。把奶嘴连哄带骗地拿走,或用武力拿走,都不能带来真正的行为变化。
于是我拿起旁边一个玩具熊,我告诉她婴儿小的时候不会走,不会跳,不会跑,他们也不会说话,所以他们要用哭来表示他们饿了,渴了,尿了,拉臭臭了,不舒服了,他们需要妈妈抱着,他们有时需要奶嘴好帮助他们安静自己的身体。但是你已经长大了,你会走,会跳,会说话,不需要奶嘴让身体安静下来。
我走到电脑旁,在youtube里找了一段婴儿躺在床上哭的录像给她看。她的小眼睛看着更小的小孩,听着我的讲解,看着我把小熊立着抱在怀里,假装小宝宝,从她的眼神和动作中,我看到了领悟。
女孩离开的时候,我告诉她奶嘴刚才一直放在包里,她没有拿奶嘴她选择了做work,她做到了!她可以不用奶嘴。我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她明白她可以做到。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带奶嘴,每次都开心地来到我家。在家里她也摆脱了奶嘴。
内心的改变,才能带来行为的改变。
过了两个星期,女孩的语言出现了飞跃似的发展。我从和她的交谈中听到她说她去墨西哥度假坐的大飞机,看到一个妈妈抱着一个婴孩坐在她旁边。我想那天我给她的演示已经给她留下了婴孩的深刻印象。
再后来的两三个星期,女孩在中文学校上课,一起上课的另外三个孩子分别为4岁,3。5岁,3.5岁。当三个大孩子分别摆出星期一到星期四,轮到小女孩摆的时候,我本以为大孩子们会开小差,注意力到别的地方,但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当小女孩开始寻找图片的时候,我发现另外三个大孩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非常地关切,也试图想帮助她。
我突然醒悟和发现原来我们的生命成长在关系中,当4岁的孩子看到更小的孩子,在这种关系中,她们的内心散发出一种内在的东西,关心,爱护,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样。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蒙台梭利的教室把3岁,4岁,5岁的孩子放在一起,就是让大的孩子有小的孩子这个坐标,明白自己的榜样作用。
这也是我看到家里老二因为没有下面的弟弟妹妹,而不容易明白照顾比自己更小的,懂得从和小的孩子在一起学习到爱以及责任,于是在我快离开学校的暑假里,我带他到我的学校呆了一个月。他非常喜欢我们班的孩子,尤其是和小k玩得非常好,两个孩子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我看到了,感到很欣慰。这种经历使老二对我现在带的小女孩也充满了爱,很多次因为学校不上课,他高兴地得到和小女孩在一起的时间。小女孩也对我家老二很有感情,在家里都经常提到他的名字。 我又想到我自己,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内心的成长。直到有了孩子,好像有个坐标,我开始思考人生,生命的意义,开始反省自己身上的毛病。这两年多的时间,我在蒙台梭利的教室以及受洗成为基督徒后我内在的生命开始成长,我开始以不同的态度看待生命,这种由内心而导致的行为的转变正让我的孩子们受益,更多也影响着我带的孩子们。
成长不是外面身体的长大,而是里面的内心。很多人即时是大人了,也没有学会爱和关心,不能约束自己的行为,这样的成长只是肉身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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