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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医大夫给一个人治病的时候,他不仅把那个人的整个身体(而不单是病痛的部位)作为思考范围,更重要的是还要把当下的季节,地理位置整个时空作为思考范畴,真正是以“人、自然为整体“的哲学思想在治病。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中医把人与自然视为一个动态(dynamic)的状态,并且意识到每个人的与众不同----体质的不同,年龄、性别、乃至性格和情志。而每个人与宇宙中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互动是千变万化且不断地在动态中进行的。(正如易经中的易:表示变化)正因为如此,中医大夫的处方才通常以一个星期或两个星期为限,否则就容易出现药不对症(不同时间不同的症,不同的状态)的问题。而即使是同一种病,中医大夫也要根据个体的不同,产生的不同原因而辩证地做分析,提出相应的处方。
每个人都与众不同,这正是Montessori的教育理念所遵循的基础。正是由于每个生命的天赋(talent)不同,个性(personality)不同,习性(temperament)不同,发展之快慢等也存在着个体的差异,所以Montessori才是一个尊重每个孩子按自己的时间表、节奏来发展的充满人文思想的 教育理念。这里没有比较,没有拔苗助长,这也是“道“, 但是是人之道。
当Montessori的教室提供了一个符合年龄发展的合适环境,让孩子们用自己的五种感官(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来探索这个环境的时候,你会惊异于他们在没有压力、没有自由限制地按照人自然的发展规律地绽放是如此地美丽,好像你在慢慢、轻轻地打开一幅美丽的画卷,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倾听,充满爱心和耐心地鼓励。
记得开始带2岁班最头痛的是纪律问题,于是我稍有机会就会请教旁边k-1班的经验丰富的Anna老师。当我每次问一个状况(好像病症一样),如何处理时,她总要先问个我孩子的年龄,性情,家庭背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因为每个孩子在不同年龄段会表现得不一样,而所有的信息都是让一个老师考虑如何处理问题的关键条件。这与一个好的中医大夫从病人这里详细地了解病情,用望闻问切地方法收集全方位的信息是何其地相似。
记得有一次我非常感慨地问Anna老师当了二三十年的老师,在这么多学生中,有没有一样的学生。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每个孩子都非常不一样。我非常敬重anna老师,因为看到每学期她的学生组成各不相同,孩子的性格也各不相同,然而她总有她的方法让这个班和谐,孩子们在这里快乐地成长。她告诉我在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候,对每个孩子的说话方式、乃至语气、用词都不尽相同,都要根据那个孩子的特点以及事情发生的特殊状况去说,以便以最佳的方式传递信息,教育孩子,与孩子沟通。这何尝不与中医给病人开方有着相同的理念:即我们人总是在一个动态的状态,好的Montessori教室里的老师正如一个好中医一样,要以动态的状态为依据,全面地收集信息、辩证地处理各类问题(就好像郎中看病一样)。而同时每个生命个体都有不同的人生目的(purpose),不是机器一样地产出(以高考成绩作为衡量标准)然后按照既定的公式安排你的未来(父母让你学什么专业)。
如何与自然互动是Montessori和中医第二个相似之处。
自然是三维的空间,需要上帝赋予你的所有感官去探索。Montessori提供的自由探索的空间正是按如此理念而设计,鼓励孩子全方位地探索这个世界,在经历中生活、学习。而中医呢,当你看到他的问病方法,你就能看到与Montessori的相同之处-----望、闻、问、切,用各种感官。望用的是视觉,要观察你的外表,从表象的信息(如舌苔,嘴唇的干裂,哪里长痘痘,眼睛、头发、等的状况分析里面的病症(好像挑西瓜从纹理等收集进一步判断的信息);闻是用嗅觉,你的尿的味道过重或轻微透露着身体发出的不同信息;问是询问你其它看不到的信息,如睡眠、饮食、情志、冷暖的感觉等;切,则是把脉,用触觉来感受你体内能量在经脉中的运作情况。所以中医的问病方式是一个全方位,采用各种感官来收集信息的高级方式,它不等同于科学的西医,全部用仪器测试,把人都看作没有生命气息,好象拿一个机器在测试另一个机器。
Montessori与中医第三个共同点就是观察。
在Montessori的教室里,一个善于观察、勤于观察的老师是帮助一个孩子良好发展的关键性因素。因为只有有了这样的观察,才能不断地调节孩子在发展中的需求,及时发现并解决问题,并且能很好地了解孩子的性格与兴趣,提供相应的环境鼓励其发展。
同理,一个好的中医大夫也要善于观察,通过望、闻、问、切去发现、收集病人的综合信息,最后归纳分析,辩证地提出解决方法。
在观察lead teacher给孩子们做presentation(演示work如何做)的时候我学习到了Montessori和中医的第四个相同点------预防。 中医有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就是治未病。好的医生不是去治已经发展起来的病,而是能看到病的苗头,将其斩于未然。这远比治疗已经形成的病要省事许多。
同理,在Montessori的教室里,当老师在演示如何做一个work的时候,如果事先把可能发生的不应该做的行为指出来,显明那样做没有purpose或不尊重那个work的时候,远比什么也不提,而等到孩子乱来再去收拾要容易的多,这就是预防。
我有幸在Montessori的教室工作,并有幸认识了一位睿智的中医,让我经历了两者的共同点。
而通过这样切实的经历,我深深感受到我们的祖先善于观察,勤于思考,亲近、仰慕、追求且热爱自然,并在与自然的互动中总结出了这样丰富的经验以及治疗人体疾病之道。我深深地为祖先们为人类发掘的这一巨大的宝藏而自豪,但同时我也在想我们的缺失和我们的现在,因为它关系着我们的未来。
当我们的教育方式越来越功利地追求分数、文凭,学位,学校的名气,职业的高低贵贱和舒适的时候,我们越来越的多的时间被书本、考试、习题、电脑、游戏这些平面的、人造的、无生命的东西所占据,我们离自然越来越远,我们在慢慢地越来越不认识我们的国宝,我们也在慢慢地丢失这个宝藏。
而当我们缺少了人之道的教育方式时,不仅每个生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与健康的成长,我们也在这样的环境下相互竞争、相互轻轧,导致越来的越自我,而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也将被缺乏人文精神教育的人(尤其是拥有权力的人)所破坏,甚至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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