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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metamorphosis 于 2015-2-3 23:43 编辑
几天前,儿子从一个中国同学家回来后和我聊天,告诉我他的妈妈也是从北京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我和他妈妈聊天了呀!”儿子说。
突然又想到什么,他接着说,“她一听我的中文说得这么流利,还带着北京味,就问我怎么学的,我告诉她我七年级的时候在北京呆了一年。然后他妈妈就来了句非常中国式的话。”
”什么中国式的话?“我好奇地问。
”她立刻对儿子说,你看人家怎么怎么,你怎么怎么的。。。“
儿子把这这种比较已经归类为中国家长式的常态,因为他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例子。不远的两三年前,他在北京上学的那年,他的班主任是他现在都说起来很不屑的一个老师。儿子说她总刺答学习差的孩子,骂一痛,然后再把他们和他比较一下,加强了羞辱。
老公补充说,“没错,年末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参加,看见她把一个学习差的女孩子的家长训得跟下人一样。”
悲哀的是,那个家长还得毕恭毕敬地受着,因为大家都把这种情况当作正常,没有人认为老师训斥人是对学生或家长的不尊重。想起了前一阵子儿子带回来的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他们学校的DignityAct Policy(尊严行为准则)。 我看到上面写着:Itis a law that all children have the right to feel safe and comfortable abouthow they look, how they learn and who they are. The law keeps all students frombeing harassed, bullied, or made to feel unsafe by anyone at school or on thebus. (尊重人格是一条法律:即每个孩子都不应因为外貌、学习方法或他们本身是什么样的人而受老师或同学的看不起。)
在注明什么是这样的行为的单子上清楚地写明:Giving a mean look (不屑地看人的眼神),embarrassingsome (羞辱人),takingthings without asking(拿别人的东西没有事先问),ignoring or leaving someone out (忽略人或把人晒在那里不理)。我一琢磨,原来我以前的老师都没给过我尊严啊。于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熏陶出什么样的学生。
再退后十年,我想到我自己也是这样。至今儿子和老公还记得在北卡的小镇的公园里,因为儿子不敢抓monkey bar过,我着急、生气,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儿子。其实心里就是觉得儿子不如别的孩子胆子大。后来在老公的百般耐心鼓励下,儿子终于过去了。当时的我和儿子的班主任何其相似。
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是在一个体制、文化下的产物。虽然不能说全部,但是在这个制度下我们都会或多或少地被影响,不是受害者,就是把这种现象当作正常看待的无动于衷者,还有少量的觉醒者。
我们的社会不仅在比学习,也在比财富,在同学会上比谁在社会上混得好,比谁的孩子上的大学是名牌。我们自己都不觉察我们一直也在对东西方的教育、文明、科学等等在比较。在做这种比较的时候,我们心思复杂,因为一方面我们无法否认我们在人文方面的缺失,但另一方面在和西方的比较下,我们又不原意把自己全盘否定,这就是人的特性,因为是出于外部原因(国家的弱或强)的比较,所以我们的感受不是以往的自卑就是现在的骄傲。我们觉得我们终于成为强大的国家了。
前一段时间看到一篇俞敏洪写的文章,关于幸福的。他也例举了很多社会上比较的现象,说比较是让人不幸福的原因。他说,幸福和文化、宗教等都没有关系,而和心里的感觉有关系。
我非常同意他说的后面的原因,但是心里的感觉和文化、宗教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我想到了曾经打开我心灵窗口的John Wooden说的话,“Don'ttry to be better than somebody else, but never cease trying to be the best youcan be."(不要试图比别人好,但是永远不要停止让自己更好)
我现在才慢慢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背后的深层思想来源。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一直以上帝的教导作为人生的指南和信条。当一个人把自己和上帝完全的爱建立关系时,他不再用和别人比而感到自身的价值。就好象我们班的Mary,虽然有弟弟的存在,但因为有妈妈相同的爱,心理就很平和,不嫉妒,也不攀比,她对自己的价值很确定。
完全的爱就好象是一个绝对值。当有这个绝对值的时候,每个人不再以别人为标准,才会感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从而不再用外面的价值(学习好,有钱,有权,长相等)的不断获取来填补里面的空白。
而中国的文化缘自道家的思想。从中医的思想和理论,你都能体会到相对论的无所不在。道家的阴阳正是观察到有形世界的基本特征,这也是中国人发现有形世界的规律、找方法的最佳体现。同时我想可能我们的文化上的这种特性正是我们之所以这么容易接受阶级斗争的理论,因为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也是对有形世界两面的哲学的思考。可惜的是他没有看到还有比这更高的话语。
中国人讲中庸,就是平衡。这也势必影响到人的道德观。孔子的道德观念虽然提的好,但是极少人能做到那样的自律,因为我们人都有私的一面。人为了自己的私,很容易都回到自保,回到中间那个位置最安全。所以公义(justice)和品德(character)在相对观念的社会体系很难做到。
在这样的制度孕育下,人们的思想也被框了一个框。比如在班里学习好的,不认为这种相对的比较有什么不好,因为得胜的滋味很好,觉得培养的是自信心。真正的自信心不是从这样的比较中得到的,因为它滋养的是自大,虚荣,骄傲(pride)、外面的东西,因为总会有人比你好,一旦被别人比下去,心里会非常不舒服,因为这种自信是建立在外面的基础上。爱荷花大学枪杀导师并最后自杀的中国科大少年班的卢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真正的自信心是靠自己在空间的探索、实际互动(function in the environment)做到而得到的,应该和他人无关,这是自己的事情。
而讨论教育问题上也是如此:人们会自觉不自觉地把教育分为东方的和西方的,然后笼统模糊地做比较,头脑中没有一个绝对值的概念。因为如果一个人对生命的目的和意义所持有的眼光不一样的时候,和另外一个持不同生命观的人其实无法沟通,就好像鸡对鸭讲。因为两个人比较的基础不一样:一个是以绝对值比,另一个则是相对的比较。
所以作为品德,要把自己和一个绝对值比较,文化也要和一个绝对的价值观比较。 就好像一个人不能和另外一个人比一样,因为在这种相对的比较中,人不是自卑就是自傲。只有和绝对值比,心中才能找到平和。
有形的世界都是相对的。有形世界之外的无形才是绝对的。这个无形---即绝对值,并不是好像道家所讲的道,是虚空的。道,其具体表现形式到底是什么呢?无形世界的这个绝对值不是和我们存在的有形世界毫无关联,恰恰相反,它和我们生命的存在密切相关---它是爱,尊重,自由。这个绝对值在我们的内心深处,只是经常被外面的东西(文化的自尊,国家的自尊等面子)挡住了,我们的ego不愿承认。它不是看得见的实体,它不是头脑中的知识,它是我们心里可以体会和感受到的东西。爱,从孩子出生父母就可以体会到。自由, 从父母安排你任何事情中,不在乎你的兴趣是什么时,你能体会到它的反面的无奈;尊重,从你感受到挨老师骂的经历中可以反面体会到没有尊严的无人格。
也许,你会说,“你也总在比呀!”
我的比是把我经历的中国教育和我心灵深处的那个绝对值比较,而不是把中国教育和美国教育笼统地比较。美国的教育不是绝对值,美国也有他自己的问题。只能说绝对值在这里反射(reflect)得更多些,你能看见美国因为建国的根本就是建立在这样的绝对值上,于是就是一个受祝福的国家,是一个很多人都想居住的国家。
你也可能说,你怎么知道你心里的那个---爱,自由,尊重是绝对值?
有一个检验方法,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试一试。如果把你的孩子或你自己(如果你没有孩子)放到一个没有自由、尊严和爱的社会或国家(如文革的时代或现在的北朝鲜),你内心愿不愿意?
信实不是那种嘴上为这样一个社会状态辩护,而内心却不愿意自己或孩子生活在这样一个社会里。不信实的表现恰恰又是心灵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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